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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要看到土耳其人按计划投降,由于既不在乎也不担心,因此没有过多干涉。为了制止这狂暴的屠杀,外国领事们已经竭尽所能。然而暴民们已经杀红了眼,而且外国领事们的干涉对他们自己来说也非常危险。最后,随着两艘法国战舰抵达比雷埃夫斯,这场屠杀终于停止。在海军陆战队的安全护送下,大约有三百九十个在法国、奥地利和荷兰领事馆寻求庇护的土耳其人被带到港口,登船离开。途中到处有野蛮暴徒和雅典市民,他们挥舞着武器,像魔鬼一样对着这些逃跑的俘虏大喊大叫[9]。

    在土耳其人心里,血债还需血偿。希腊起义领袖之间的争斗为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率军向希腊推进提供了便利。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率领两万四千名步兵和六千骑兵。在行经维奥蒂亚和阿提卡时,他们并没有遇到希腊人的激烈反抗。接下来,雅典和卫城也一一落入他的手中。土耳其人为同胞遭到屠杀而发起疯狂的报复行动。

    谣言夸大了土耳其士兵的人数。自1715年阿里·库马吉率兵跨过斯佩基奥斯河,从威尼斯人手中夺回摩里亚半岛后,这样的军事盛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当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逼近时,希腊人停止了所有抵抗。地峡没有挡住奥斯曼帝国军队的脚步。阿克罗科林斯坚不可摧的岩石倒下了。懦弱的希腊驻军一枪未发就弃城而逃。如果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像往常一样谨慎行事,希腊独立战争的胜利就会毫无希望。克莱门斯·冯·梅特涅侯爵和他的盟友们已经开始为希腊独立战争迅速失败的希望感到高兴。然而,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挥军直入,所向披靡。这一路的顺利让他自然而然也同样致命地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他幻想自己在任何地方都能像他迄今为止所经历的那样顺风顺水,而整个摩里亚半岛只听到他要来的消息就都会屈服。有人建议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将阿克罗科林斯作为基地,以此为中心,有条不紊地逐步征服希腊,但他轻蔑地拒绝了这个谨慎的建议。相反,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决定全力向前推进,从而尽快解救被围困的纳夫普利亚。

    命运似乎终于眷顾了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通往纳夫普利亚的直通道路就在德维纳基的险峻山口上,但希腊人忽略了这一点,没有派兵把守。土耳其人对这样的对手甚是蔑视。他们向前冲过群山,来到阿尔戈利斯平原,甚至没有想过通过占领后方峡谷来保障通信安全。土耳其人要到来的传言令聚集在阿尔戈斯的只知道争辩的希腊立法者们慌乱不堪。部长、代表、官员和机会主义者们四散而去。他们刚一离开,这个小镇就被野蛮的游击队洗劫一空[10]。只有少数人,尤其是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和德米特里乌斯·希普西兰蒂拒绝跟他们一起逃跑。

    在马伊纳人卡瑞扬尼的带领下,一小群希腊人占领了中世纪城堡拉里萨。这是座位于古代阿尔戈斯的中世纪拱顶城堡。德米特里乌斯·希普西兰蒂率领七百人来到拉里萨,与这群希腊人会合。然而,由于装备不足,武器供应短缺,他们无法坚持很长时间。不过,他们实现了牵制土耳其人的目的,为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召集一支军队预留出足够时间。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被他们孤注一掷的勇气推入尴尬境地,因为他无法留下一座没有攻克的城堡就前往纳夫普利亚。由于忽视物资和通信问题而引发的后果现在开始显现。按照计划,穆罕默德帕夏率领下的土耳其舰队将沿着海岸与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并驾齐驱,为他补给物资。然而,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太鲁莽冲动,不顾后果,宁愿独自在伯罗奔尼撒群岛四处游荡。因此,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的军队既没有基地,也没有补给品。希腊人的愚蠢竟然带来了意外的好处,因为前有大海,后有高山,奥斯曼军队现在完全被困住了,这看起来好像是希腊人故意张网以待,引诱土耳其人走向毁灭。

    很快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就接受了建议。在补给完全耗尽前,他必须依照来路撤退。1822年8月6日,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开始撤退。然而,在这期间,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有所察觉,于是立即派一小支部队占领德维纳基峡谷。当土耳其军队到达山口时,发现希腊人已经捷足先登。撤退的先锋队由大约一千名阿尔巴尼亚的山里人组成。通过穿越弯曲险路,这支先锋队成功避开了希腊人。土耳其人的大部队试图强行穿过狭窄的峡谷。在这里,他们被一场熊熊大火淹没,很快前面死伤的人和马就堵住了狭窄的道路,令后面的部队无法前进。这是一场屠杀,而不是一场战斗,但希腊人的疯狂抢掠令部分土耳其士兵幸免于难。几个骑术极佳的德里斯骑兵成功越过一堆死人和垂死的人群,逃往科林斯。然而,在损失了大约四千人及全数装备的情况下,土耳其军队的剩余人员被迫回到阿尔戈利斯平原,几乎失去了顺利撤退的机会。

    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似乎被这一打击惊呆了,整整一天都毫无行动。然而,阿尔戈利斯平原无遮无挡,他们无法停留更久,于是被迫转移。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这次决定尝试通过阿吉奥诺里山口强行离开。希腊人的不守纪律和贪婪再次给土耳其人带来逃生机会。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尼基塔斯·斯塔马泰洛普洛斯和其他几个首领一起,计划切断敌人撤退的后路。遗憾的是,由于希腊游击队员们只等着掠夺土耳其人的营地,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而那些及时到达入口处拦截土耳其人的人则更多地关注敌人的行李,而不是敌人。在这次战斗中,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方面溃不成军,损失大约一千人。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气喘吁吁,腿脚酸痛,浑身湿透,最后终于狼狈不堪地撤回科林斯。

    尼基塔斯·斯塔马泰洛普洛斯

    然而,即使在科林斯,土耳其人也不安全。希腊人被他们意外的成功激起斗志,紧追不舍,从后面咬住不放。在奥德修斯·安德鲁斯的帮助下,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占据了所有关口,并囚禁了科林斯的溃军。饥饿和疾病接踵而来。1822年9月9日,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去世,手下只有少数残兵败将跟随一支土耳其舰队逃走了。

    随着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入侵希腊遭遇溃败,纳夫普利亚的命运已经有了定数。前进的土耳其军队曾经鼓舞了那些已经陷入绝境却仍然坚持的守军。穆罕默德帕夏的舰队在港口外出现也曾经为这些守军带来短暂的希望。然而,穆罕默德帕夏的懦弱和无能令这个希望破灭。这位海军上将什么也没有做就驶离了。因此,当听到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战败的消息时,土耳其驻军失去了等待援军的希望。最后,由于饥饿和疾病,土耳其驻军被迫同意投降。1822年12月12日晚上,土耳其人无力控制的帕拉米蒂城堡已经被希腊人占领。此外,在这种情况下,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给予驻军的条件也远不如1822年6月30日条约中商定的条件有利。尽管如此,停泊在港内的一艘英国护卫舰确保了投降协议能被如约遵守。除了长官约穆罕默德·阿里帕夏由于拒绝在投降书上签字而被作为囚犯关押,其他土耳其人都被转移到小亚细亚。

    帕拉米蒂城堡

    希腊人已经在陆地上取得成功,而卡纳利斯的英勇又为他们赢得了海上的胜利。当土耳其海军少将的指挥舰停泊在忒涅多斯岛和特洛阿斯岛之间的奥斯曼帝国海军舰队中时,卡纳利斯成功将它摧毁。这一战绩令卡皮坦帕夏极其震惊。在达达尼尔海峡的炮火掩护下,他率奥斯曼帝国海军撤退,将希腊人留在了海上。

    与此同时,在希腊西部,库尔西德帕夏的侵略计划同样有着看似顺利的开端,最终却也以失败告终。在向南行军以实施他和穆罕默德·德拉马利帕夏在摩里亚半岛的会师前,指挥官库尔西德帕夏有必要先征服阿尔巴尼亚山地部落中最勇敢和最著名的苏利亚部落。这些部落居民对约阿尼纳的阿里帕夏不顾一切的抵抗曾经激起了整个欧洲的同情与钦佩,而现在他们则正与奥斯曼帝国的强权作战。虽然还没有正式投入希腊人的阵营,但之前在佩特雷的惨败并没有令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意识到自己军事能力的欠缺,因此他决心向希腊进发去解救苏利亚部落。由塔雷拉上校指挥的一个团及由丹尼亚上校指挥的全部由外国军官组成的菲尔兰军团共同构成了希腊军队中唯一一支纪律严明、力量强大的部队。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率领这支部队穿过迈索隆吉,向阿尔塔进发。

    卡纳利斯摧毁土耳其战船

    在阿尔塔的奥斯曼帝国军队由瑞希德·基乌塔耶夫帕夏(也称瑞希德帕夏)统领,他被希腊人和阿尔巴尼亚人称为基乌塔耶夫[11]。与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相反,瑞希德帕夏既经验丰富又能力超群。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将总部设在科伯提,而希腊军队则向前推进了大约十五英里,并在佩塔占据了一个阵地。1822年7月16日,在没有站稳脚跟的情况下,希腊军队在佩塔被土耳其人以压倒性的力量袭击。由于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还在科伯提,没有人有足够的权威来组织希腊军队开展统一行动。事实上,外国军团的士兵是带着决一死战的勇气战斗的。然而,接受安排镇守要害位置的戈果斯酋长背信弃义,致使希腊军队遭到土耳其人前后夹击,只有大约二十五人冒险逃脱。与此同时,塔雷拉上校倒下了,而他的团也被歼灭了。[12]

    除了让土耳其人有机会腾出手去攻击苏利亚部落,这场战斗还有几个重要的影响。首先,这场战斗破坏了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的威望,以及所有人对在他的领导下组建一个强大中央政府的希望。此外,这场战斗也激发了狂野的希腊士兵的强烈信念,使他们坚信比起欧洲常规训练的方法,自己的非常规作战方法更有优势。然而比这个信念更致命的是,马哈茂德二世正计划按照西方模式重组他的军队。

    希腊人在佩塔和斯普兰加的战败令苏利亚人陷入绝望的境地。然而,即使在这样的困境中,苏利亚人也以无畏的勇气闻名。这使奥斯曼帝国军队的指挥官非但不愿将他们逼到绝境,反倒为他们争取到有利的投降条件。苏利亚人又一次撤离了坚不可摧的山间堡垒,并得到二十万皮亚斯特的补偿,跋山涉水进入爱奥尼亚群岛。从这以后,苏利亚人与希腊人同甘共苦。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们都是希腊独立战争中耀眼的一分子。

    与此同时,由于苏利亚人的防守,在短暂的休战中,希腊人和往常一样陷入内讧。马克里诺若斯的险峻关隘是任何从伊庇鲁斯进入希腊西部的军队必经的地方,但希腊人根本没有设防。因此,当最后向南进军时,库尔西德帕夏的副手奥马尔·维里奥尼毫不费力地向迈索隆吉推进。

    迈索隆吉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坐落在浅水潟湖的岸边,就在阿斯普洛波塔莫斯河和菲达里海峡之间,看起来似乎不会对奥马尔·维里奥尼的进一步前进造成任何障碍。迈索隆吉镇上只有六百人驻守,它唯一的防御工事是一堵低矮的土墙和一条浅而泥泞的沟渠,而守军仅有的可用的武器就是一些老旧的枪支。因此如果土耳其人立即发动进攻,这个地方肯定已经沦陷了。事实上,奥马尔·维里奥尼更愿意发起常规围攻。1822年11月16日,奥马尔·维里奥尼在城镇前驻扎下来。

    奥斯曼帝国军队中加入了一群阿尔巴尼亚安纳托利人,他们渴望分享战斗俘获的战利品。在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的领导下,守卫将士们充满了勇气和激情。没有任何困难能抑制这些守卫将士们的激情。约瑟夫帕夏从佩特雷派来的一支土耳其船队打算用海上战略封锁迈索隆吉,却被伊兹拉中队驱散。在彼得罗斯·马夫罗迈克尔斯的领导下,来自摩里亚半岛的一千名士兵横越海湾,为驻军增援。土耳其人的轰炸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因为炮弹飞快地掠过低矮房屋的屋顶,落在还没铺砌的街道和庭院的杂物中,没有爆炸。最后,奥马尔·维里奥尼决定发起进攻。考虑到每年1月6日[13]希腊人都会去教堂,奥马尔·维里奥尼就将进攻时间定在1823年1月6日晚上。然而,驻军已经收到这次行动的情报,因此当进攻开始时,被突袭的是发起围攻的土耳其人,而不是被围攻的希腊人。阿尔巴尼亚人在泥泞的沟渠里挣扎着,一场熊熊大火向他们扑来。土耳其人战败逃跑,大约造成两百人死亡,而获胜的希腊人损失不超过四人。现在,奥马尔·维里奥尼决定停止围攻并率军撤退。他们穿过马克里诺若斯的山口,混乱中丢盔卸甲,扔下了一些攻城用的战车和弹药。听到这个消息后,上了年纪的库尔西德帕夏服毒自杀了。1823年1月9日,从君士坦丁堡传来对上了年纪的库尔西德帕夏的处决令。

    注解:

    [1] 荷马式:指鲁莽且充满激情的男性形象,满腔的盲目、愤怒与复仇情绪。

    [2] 奥德修斯是《荷马史诗》中的人物。

    [3] 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希腊历史》,第1卷,第283页。————原注

    [4] 乔治·芬利:《希腊革命史》,第1卷,第305页。托马斯·戈登:《希腊革命史》,第1卷,第405页。————原注

    [5] 托马斯·戈登:《希腊革命史》,第1卷,第362页。在普萨拉岛上,亲希腊人士目睹了许多这种“残酷的投机买卖”的受害者。————原注

    [6] 伊斯兰教的两个重要节日,分别是标志斋月结束的小拜兰节和七十天后标志伊斯兰年结束的大拜兰节。

    [7] 作者为沃尔特·萨维奇·兰多(Walter Savage Landor,1775——1864):英国散文家和诗人。

    [8] 哈德良柱廊是为纪念罗马皇帝哈德良而在雅典建立的。

    [9] 对这一可怕事件的描述,乔治·芬利的《希腊革命史》(第1卷,第348页)与M.阿尔弗雷德·莱梅特的《穆斯林和基督教教徒:关于希腊独立战争的笔记》(第108页)有所不同。前者认为希腊人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另参阅托马斯·戈登的《希腊革命史》(第1卷,第413页)。————原注

    [10] 那些可怜的逃难者,被马伊纳人毫不留情地抢光了财物,好不容易逃离他们的视线,跑到勒纳的伊兹拉岛居民和斯皮齐亚岛居民的船上避难,却被船上的水手将最后的一点财物洗劫一空,然后被丢在摩里亚半岛周围的荒僻岛屿上因饥饿而死。托马斯·戈登:《希腊革命史》,第1卷,第422页。————原注

    [11] 他曾经在小亚细亚半岛担任基乌塔耶夫的帕夏。他的父亲是一名格鲁吉亚牧师,而他本人也信奉伊斯兰教。————原注

    [12] 托马斯·戈登:《希腊革命史》,第1卷,第388页。书中有关于这场战斗的详细描述。————原注

    [13] 希腊的圣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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