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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节 早期美国驱逐舰

    1917年5月4日早晨,美国第八分遣队到达王后镇。1917年5月7日,第八分遣队离港出海,开始搜寻德国潜艇,保护协约国的贸易。1917年5月到1917年6月,第八分遣队几乎一直在与英国驱逐舰、单桅帆船和其他巡航艇一起执行巡航任务。1917年5月下旬,协约国正式采用了护航体系。但直到1917年8月底,护航体系才发挥作用。其间,协约国成立了许多海军护航舰队和商船护航舰队,其中很多舰队都是在美国驱逐舰的掩护下通过德国潜艇区域的。但在很长时间里,美国舰船都是单独航行,寻找德国潜艇或护送单艘货船。早期的实验证明护航体系是有用的,但一些悲观主义者仍然拒绝接受护航体系,认为护航体系不是解决商船安全问题的最佳方案。此外,重新组织分散在七大洋的所有船舶必然需要一定时间。

    但与此同时,美国海军通过严格训练,很快熟悉了作战海域的情况。年轻的美国水手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然而,在暴风雨肆虐的爱尔兰海域,美国水手们的生活很艰难。小型美国驱逐舰时而在这片海域,时而在那片海域,有时露出龙骨,有时船首朝向天空,有时跃入大海,舰艇的两侧偶尔在泡沫似的海浪中起起伏伏。年轻的美国水手会连着几天遇到大雾天气,但爱尔兰海域的降雨还算正常。关于驱逐舰上的艰苦生活,我之前已经做了描述,但年轻的美国水手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多细节。然而,恶劣的环境并没有让美国水手感到沮丧,因为欧洲海域的生活尽管单调乏味,但有时也会收获惊喜。大海上的环境表明,年轻的美国水手正在参加一场与之前接受的训练完全不同的战争。在德国的海军报告中,德国海军似乎还没有发现一个事实,即英国的贸易实际上已经被阻断。各种商船、班轮、租赁船、纵帆船和渔船不断涌向爱尔兰海岸和英国海岸。然而,漂浮在海面上的其他船员讲述了另一个故事,如一艘满载幸存者的救援船,一艘装满尸体的救生艇,或一艘被德国人遗弃的废船。美国战舰航行时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松散的水雷在水下晃动,暗示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舰船上的瞭望者很紧张,因为在漂浮的桅杆或船舶残骸中,很可能出现德国潜艇的潜望镜。有时,人们会怀疑远处的船舶可能是伪装的德国潜艇;有时,水中的粼光痕迹会被误认为鱼雷航迹。如果从几百码的地方看漂浮在水面上的舱口盖子,会很容易将舱口盖子看成德国潜艇的司令塔。偶尔出现的鲸鱼会被视为一艘德国U型潜艇,因为鲸鱼背部与德国U型潜艇很像。一次,英国海岸附近的几艘猎潜舰朝一头鲸鱼发射了深水炸弹,将鲸鱼炸死了。

    浮出海面的德国U型潜艇

    然而,无形的战争信号给美国海军留下了深刻印象。欧洲海域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生命气息和战争信号。只要将无线接收器放到耳旁,就会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真正的战争世界中。空气中充斥着从世界各地发来的各种信息。有时,信息是王后镇的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发来的,命美国海军前往一个指定地点,护送一艘重要货船;有时,一名美军指挥官会收到命令,前往指定位置追捕德国潜艇。协约国的驱逐舰和商船之间需要时刻保持联系。为了确认可疑船的身份,协约国驱逐舰上的指挥官会问:“将你的位置报告给我,你的见习外科医生叫什么名字?我们船上有谁认识你的外科医生?”可疑船会回答道:“我们在北纬50°西经15°的地方被一艘德国潜艇追击。”海上经常可以听到痛苦的求救声。如果有船遇到危险,一条信息会称一艘船被炮弹击中了,另一条消息称一艘船正在下沉,还有其他消息会给出救生艇的位置。满载幸存者的救生艇要求立即得到援助。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不仅会收到自己人发来的消息,还会收到德国人发出的消息。德国潜艇之间的对话经常会被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捕捉到。有时,德国潜艇会发出假求救信号欺骗我们,试图找机会用鱼雷攻击回应它的协约国舰船。但德国潜艇的尝试都没有成功,因为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很容易识别出德国仪器的“火花”。有时,大海表面上很平静,甚至看不到一艘船,也看不到任何人类存在的迹象,但空气中的战争信息从未间断过。

    战争初期,美国驱逐舰的职责是搜寻德国潜艇,护送协约国商船,营救救生艇上的幸存者及受到攻击的船。为了便于巡航,协约国将大海分成面积约三十平方英里的不同区域,为每艘驱逐舰、单桅帆船和其他船分配了一片区域,并且要求所有船停泊在指定区域内,除非追击德国潜艇,否则禁止进入相邻区域。正如我描述的那样,巡航并不是一种有效的作战方式。协约国的船偶尔会看到远处的德国潜艇,但只是看到而已。然而,德国U型潜艇一旦看到协约国的船,就会立即潜入水下。协约国的驱逐舰经常有机会向德国潜艇发射炮弹,但通常会因为射程太远无法击中。一些驱逐舰上会有废弃物,可能与摧毁德国潜艇有关,但很难得到证实。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美国驱逐舰还是其他协约国的驱逐舰,都很少击沉德国潜艇,但这并不意味着协约国的驱逐舰没有什么收获。人们希望巡航驱逐舰可以迫使德国潜艇一直待在水下,从而保护协约国的海上贸易。德国潜艇一般在海面上航行,寻找猎物。德国潜艇只要超出了协约国商船的视线范围,就会以每小时十四节的速度航行到协约国商船的前面,占据有利位置。在巡航驱逐舰到达可以看见德国潜艇的位置前,德国潜艇会潜入水中,等待发射鱼雷的有利时机。如果附近有一艘巡航驱逐舰,德国潜艇就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因此,巡航驱逐舰可以有效保护德国潜艇视野范围内的协约国商船。德国潜艇喜欢用大炮攻击协约国商船,因为鱼雷的造价高昂,而且数量相对较少。通过长距离射击,巡航驱逐舰不断干扰德国潜艇的行动,迫使德国潜艇潜入水下,无法对协约国的商船造成任何伤害。虽然追击德国潜艇、护送协约国商船及救助幸存者等工作十分重要,但早期美国驱逐舰并没有对德国潜艇构成致命威胁,只是为美国海军提供了训练机会,拯救了很多协约国商船和幸存者,击沉了少量德国潜艇。然而,通过这种作战方式,协约国永远不可能赢得战争。

    与护航体系相比,巡航驱逐舰和轻型水面舰艇并不能有效保护协约国商船。因此,巡航驱逐舰受到了人们的指责。当然,人们的指责是合理的,但我们必须明白,在没有足够的反潜舰支撑护航体系前,巡航是对抗德国潜艇的唯一方法。我们不能忘记,王后镇的美国第八分遣队不仅拥有系统的管理模式,还拥有令人钦佩的航海技巧和高效的作战能力。当时,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指挥的英国驱逐舰、单桅帆船和其他巡航舰承担了大部分巡航任务,同时得到了英国伪装猎潜舰的大力协助。巡航舰队取得的举世瞩目的成就都被记录了下来。可以说,这些记录不仅从多方面体现了巡航舰队的伟大传统,还体现了巡航舰队的耐力、勇气和航海技巧。在海战历史上,几乎没有哪支舰队可以与协约国的巡航舰队媲美。

    第2节 跟踪德国潜艇

    协约国护航舰队的指挥部设在英国海军部的一间办公室里。护航舰队指挥部通过一种复杂系统管理着七大洋上的一万艘船舶。每天早晨,负责协约国航道安全的工作人员会检查整片海域的情况。英国皇家海军中将亚历山大·达夫主要负责航道的检查工作,同时得到了许多英国军官的协助。美国海军上校拜伦·A.朗是我的参谋部的一名军官,负责与海军中将亚历山大·达夫的联系。他的主要职责是协调美国护航舰队与协约国护航舰队之间的行动。一旦护航舰队组织完成,我就不用为这个问题感到烦恼了。美国护航舰队从美国出发或到达法兰西与英国时,我要求海军上校拜伦·A.朗不用通知我,因为我们不应该因同一件事失眠。

    在护航舰队指挥部中,一面贴着巨大海图的墙格外显眼。如果要使用这张海图,就必须爬上一架梯子。梯子与鞋店里使用的普通梯子一样。海图给出了美洲、大西洋、不列颠群岛及欧洲和非洲大部分区域的详细地理信息,特别强调了布雷顿角、哈利法克斯、纽约、汉普顿锚地、直布罗陀海峡、非洲西海岸的塞拉利昂和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等地的港口。线条分别从七个港口向外延伸到不列颠群岛以外的海域,线条的不同位置分布着小纸船,一艘小纸船代表一支护航舰队。当特定护航舰队从纽约出发时,一艘纸船就会被放到代表纽约的点上;当护航舰队穿过海洋的时候,小纸船会按照护航舰队的航行向前移动。因此,任何时候,只要看一眼海图,就能知道前往作战区域途中的护航舰队的精确定位。

    汉普顿锚地

    但与代表护航舰队的小纸船相比,海图还提供了其他更引人注目的信息。表示不列颠群岛周围海域的地方有一些小圆圈,每个小圆圈代表一艘德国潜艇的位置。每天,海图上的小圆圈会根据相应的德国潜艇的航迹移动,航行路线由一条直线表示。协约国护航舰队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也许是对德国潜艇航行情况的掌握。一个独立的情报部门专门负责搜集德国潜艇的相关信息,喜欢侦探小说的读者们对此很熟悉。小说中的侦探通常会给一个叫“影子”的人分配一项任务,让“影子”密切观察一个指定的人。有经验的“影子”一般非常耐心和谨慎,会二十四小时观察目标,在拥挤的街道上秘密跟踪目标,在高级写字楼悄悄盯着目标,陪目标乘有轨电车去餐馆、剧院和酒店,或在大街小巷乘出租车和汽车追踪目标。“影子”非常关心毫无戒心的目标,“早上将他扶起来,晚上将他放到床上。”协约国的情报部门以同样的方式跟踪德国潜艇,密切关注每艘德国潜艇“早上起床,晚上睡觉”。当德国潜艇驶出潜艇基地的时候,协约国的情报部门就会盯上德国潜艇,密切关注德国潜艇,直到德国潜艇驶回基地。护航舰队指挥部的海图表明,在合理的误差范围内,每艘德国潜艇会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地点作业。相关工作人员会不断更新海图上的微小记录。

    然而,收集信息并没有最初设想的那样困难。我已经说过,在爱尔兰南部和西部海域作业的德国潜艇数量相对较少,可能不超过八艘或九艘。德国潜艇通过多种方式泄露了自己的位置,潜艇指挥官在使用无线通信方面非常粗心。即使在U型潜艇上,德国人也会畅所欲言,尽管这种习惯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单独执行任务的德国潜艇也许感到很孤独,因此,一旦到达英吉利海峡或北海,就会开启几乎不间断的谈话。U型潜艇主要进行的是相互之间的交流和德国海军部之间的交流。此外,在交流过程中,德国指挥官会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协约国的监听者。无线电测向仪是一种可以即时定位无线信息发送位置的仪器,为我们提供了大量信息。当然,德国指挥官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有无线电测向仪,但他们依然没有束缚自己爱说话的天性。协约国还有跟踪德国潜艇的其他方法。由于德国潜艇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海面上,因此,协约国的商船或战舰经常会看到德国潜艇,然后立即报告自己看到的德国潜艇的确切位置。显然,德国潜艇如果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就不会向协约国商船发射鱼雷。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可以随时获得有关商船具体位置的信息。根据指示,当协约国商船看到德国潜艇或被德国潜艇袭击时,必须立即发出信息。通过上述几种方式,协约国情报部门可以轻而易举地跟踪德国潜艇。譬如,我们可以听到德国U-53潜艇在黑尔戈兰岛附近的谈话,然后立即在海图上标出U-53潜艇的位置。为了节省燃油,U-53潜艇只在水面上航行约十节,其他时间都在海下航行。工作人员会在海图上圈出U-53潜艇的航行范围,准确推测出U-53潜艇在指定时间出现的地方。但几小时或一天后,我们会再次听到关于U-53潜艇的消息,也许是U-53潜艇正在用无线电,或正在攻击一艘协约国商船,抑或协约国的船发现了U-53潜艇。随后,工作人员会根据新消息移动海图上的U-53潜艇的位置。没过多长时间,协约国护航舰队的军官们就掌握了德国潜艇和德国指挥官们的习惯。事实上,一些德国军官的性格非常鲜明,我们很容易在无线电通信中识别出,从而获得德国潜艇的位置。由于德国指挥官们不同的行事风格,每艘德国潜艇的航行方式都不同。有的德国指挥官会快速、鲁莽地发动攻击,有的会非常谨慎地执行任务,有的会表现出人性最丑恶的一面,还有的会表现出一种正直的骑士精神。通过研究每位德国指挥官的个人特征,我们通常可以知道给定时间内的德国指挥官是谁。在战争中,这些信息非常有价值。

    黑尔戈兰岛

    护航舰队指挥部的军官们会说:“‘老汉斯’又出来了!”

    “老汉斯”是U-53潜艇的指挥官海军上校汉斯·罗斯。1916年秋,海军上校汉斯·罗斯指挥的潜艇出现在了罗得岛的纽波特,并且在南塔基特岛附近击沉了五六艘协约国商船。我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海军上校汉斯·罗斯,也不知道他是胖是瘦,是白是黑,但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护航舰队指挥部的人都熟悉海军上校汉斯·罗斯,也很了解他的行事风格,甚至对他有一定好感。发现协约国的商船后,德国其他指挥官会以比较温和的方式攻击协约国商船。然而,如果一艘德国潜艇突然出现,“砰!砰!砰!”接连发射出一连串鱼雷,一次击沉四五艘协约国商船,然后像它出现时那样突然消失,那么护航舰队的军官就知道,海军上校汉斯·罗斯再次逃走了。我们有点儿敬佩海军上校汉斯·罗斯,因为他很勇敢,会抓住其他人看不到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敢于孤注一掷地实施自己的计划。有时,用鱼雷击沉一艘协约国商船后,海军上校汉斯·罗斯会一直等着,直到所有救生艇都载满人。然后,他会扔出一条拖绳,为幸存者提供食物,让所有幸存者待在一起,直到救援驱逐舰出现在海面上。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会冒很大风险,因为海军上校汉斯·罗斯知道,周围的任何一艘协约国驱逐舰都会给自己带来致命打击。海军上校汉斯·罗斯用鱼雷击沉了“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当时,他从两英里远的地方向“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发射鱼雷,几分钟后,鱼雷击中并击沉了“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由于无线电通讯设备随着驱逐舰沉没了,“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的幸存者没有办法发送求救信息。因此,海军上校汉斯·罗斯按照一贯的行事作风,冒着巨大风险发出了求救信息,给出了幸存者的具体位置和相关信息。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他是协约国海军军官们愿意与之握手的为数不多的德国指挥官之一。我听说,一些协约国海军军官想在战争结束后与海军上校汉斯·罗斯见面。

    “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

    我们可以通过辨识德国指挥官获取德国潜艇的位置信息,了解德国潜艇的航行特点,然后通过这些重要信息保护护航舰队。这也是英国政府的主要工作之一。德国无限制潜艇战是一场众所周知的“国际象棋”比赛,要求参赛者必须忠诚、专心,而且所有活动都集中在一间办公室里进行。护航舰队指挥部的军官们都是来自各协约国的代表,负责管理护航舰队的所有事务。他们规定了护航舰队从美国或其他港口出发的日期和到达日期。如果没有他们的运筹协调,那么海上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拥堵和混乱。可以护送兵舰和其他重要舰队前往欧洲的美国驱逐舰数量有限,因此,美国驱逐舰必须按照规定的时间,定期到达指定地点。此外,护航舰队指挥部的军官们必须合理安排所有护航舰队的路线,以免离港和返航的驱逐舰队之间发生碰撞。护航舰队的枢纽中心没有设在纽约,也没有设在汉普顿锚地,而是设在伦敦。如果护航体系成功,那么协约国必须设立一个重要的中央总部,而中央总部必然会设在伦敦。

    在巨大的海图上,每支护航舰队的位置已经被标示了出来,一艘小纸船代表一支护航舰队。海图显示,护航舰队朝指定会合点稳步行进,但有八艘或九艘德国潜艇一直在等待拦截前往会合点的护航舰队。在海图上,海洋上的一场潜在悲剧正在我们眼前展开。举例来说,一支由二十艘舰船组成的纽约护航舰队正向利物浦驶去,但行驶途中,纽约护航舰队径直向德国潜艇所在的位置驶去。护航舰队指挥部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于是立即向纽约护航舰队发送了消息,命纽约护航舰队向南行驶五十英里,因为根据海图显示,南部没有隐藏的德国潜艇。几小时后,我们看到代表纽约护航舰队的小纸船正在走向毁灭。突然,纽约护航舰队向南转向,绕过完全没有发觉它的德国潜艇,选择了一条没有危险的航线向目的地驶去。护航舰队指挥部知道所有德国潜艇的准确位置,几乎可以指挥任何一支护航舰队在德国潜艇周围行驶。有时,海图上的小纸船即将和德国潜艇相撞,但忽然敏捷地调头,绕过了德国潜艇。看到这种情况会让人觉得非常有趣。为了解救协约国商船,护航舰队指挥部不断向德国潜艇周围派护航舰队,从而引发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即虽然没有足够的护航驱逐舰,但护航舰队完全有能力保护协约国商船。有时,由于没有可以派出的护航驱逐舰保护特定的护航舰队,护航舰队指挥部会按照路线派出护航舰队,指引护航舰队沿着没有德国潜艇的航线行驶,安全抵达指定港口。

    第3节 护航舰队的运作模式

    因此,伦敦的海军部就是护航体系的中枢神经系统。护航舰队运作规律,可以到达世界上最遥远的角落。无论在南美或澳大利亚,还是在印度或中国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要有港口,协约国商船就可以从港口出发,航行到其他任何交战国。英国海军代表和英国政府代表驻扎在各个港口,与协约国商船上的人齐心协力,共同将货物安全送到目的地。海洋上的危险区域只是交战国周围相对较小的一片区域,但对协约国商船的保护是一套精心设计的体系,这一保护体系始于商船出发的国家。1917年7月前,世界上的大部分船都不受监管。现在,协约国所有船首次被统一安排在特定航线上,按照与铁路一样的调度表航行。事实上,管理护航舰队与管理横贯北美大陆铁路系统中的货运列车相似。美国有几个规模较大的货运总部,有时也称“门户”。也就是说,来自各个地方的货运列车都会集在货运总部,然后按照规定路线前往各自的目的地。主要目的地包括匹兹堡、布法罗、圣路易斯、芝加哥、明尼阿波利斯、丹佛和旧金山等地。1917年和1918年,前往交战国的船会集在海洋上的大型“货运总部”,组成护航舰队,经过“直达干线”前往不列颠群岛、法兰西和地中海。少数几艘航速较快的船可以保护自己免受德国潜艇的攻击。因此,这几艘船得到许可,可以忽略海上的航行路线直接穿过德国潜艇区域。但对航速较快的船来说,直接穿过德国潜艇区域依然十分危险。因此,只要有可用的护航驱逐舰,护航舰队指挥部就会派驱逐舰保护所有商船。来自世界各地的其他船也要求航行到大型“货运总部”,加入不断壮大的护航舰队中。于是,经由南非好望角前往欧洲的所有船都开始沿着非洲西海岸行进,前往达喀尔或塞拉利昂的港口,然后加入护航舰队。来自里约热内卢、巴伊亚、布宜诺斯艾利斯和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等地的船没有直接驶往欧洲,而是加入了当地的护航舰队。在直布罗陀海峡,经苏伊士运河与地中海港口来到英国和法国的船找到了大型“货运总部”。匹兹堡几乎成了一个交通总部。通往北美和南美西海岸的四个“货运总部”分别是布列塔尼角、哈利法克斯、纽约和汉普顿锚地。来自圣劳伦斯山谷的谷物商船在哈利法克斯会合;来自波特兰、波士顿、费城和大西洋其他地方的船在纽约会合;来自巴尔的摩、诺福克、墨西哥湾和南美洲西海岸的船前往汉普顿锚地的护航中心会合。

    芝加哥

    里约热内卢

    在护航舰队指挥部,会合起来的船通常被称为“达喀尔护航舰队”“哈利法克斯护航舰队”和“汉普顿锚地护航舰队”。护航体系完全建立起来后,护航舰队就像火车一样,从指定的指挥中心按时出航。每十六天会有两支护航舰队从纽约分别驶往英国西海岸和东海岸,每八天会有两支护航舰队从汉普顿锚地分别驶往英国西海岸和东海岸。从其他“货运总部”出发的护航舰队遵循同样严格的时间表。所有护航舰队的起航日期都是固定的,就像铁路调度表上的火车到达时间和离开时间一样。有时也会出现突发状况,必须推迟护航舰队的出发日期,以免与同时段到达的另一支护航舰队相遇。按照计划,1917年8月14日,第一支前往英国西海岸的护航舰队离开纽约。之后,其他护航舰队约每隔十六天从纽约出发。通过英国领事馆向世界各地船长发出的指示详细说明了管理护航舰队的方法。

    譬如,在纽约,一艘船装载好,准备驶向作战区域。船长拜访了英国领事馆负责港口的官员。这名官员指示船长前往格雷夫森德湾,然后向护航舰队军官汇报并等待进一步指示。一般情况下,商船船长到达指定地点后,会发现指定地点还有其他等待起航的商船。所有商船必须按照护航舰队指挥官的指示行动。护航舰队指挥官通常是一名海军准将或海军上校,与英国海军部的护航舰队指挥部保持着密切联系,往往选用其中一艘商船作为旗舰。起航时,一般二十艘到三十艘商船聚集在一起。舰队指挥官将所有商船船长召集起来,每人发一本关于如何管理护航舰队的蓝皮书。舰队指挥官还经常发表演讲。商船起航前,一艘美国巡洋舰或前弩级战舰,或者一艘英国或法国巡洋舰会加入护航舰队,跟随护航舰队穿越大西洋的危险地带。正如大多数人错误地认为的那样,加入护航舰队的舰船的任务并不是保护护航舰队免受德国潜艇的攻击,而是保护护航舰队免受任何可能逃到公海的德国袭击舰的攻击。协约国海军经常回想起德国太平洋分遣队的轻巡洋舰“埃姆登”号。在大海中央,“埃姆登”号会冒着巨大风险将协约国的护航舰队驱散,使德国潜艇有机会发射鱼雷。显然,派二十艘或三十艘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商船横穿大西洋很有可能招致一场灾难。事实上,1917年2月,一艘德国袭击舰试图霸占北海海域的公海,但被英国巡航中队击沉了。

    苏伊士运河

    “埃姆登”号

    护航舰队按照规定日期起锚出海。对关注护航舰队行动的普通人来说,护航舰队似乎是一支步履蹒跚的羸弱舰队。整支护航舰队的速度由舰队中航速最慢的船决定。为了与时速八节或十节的船保持一致,航速可以轻易达到十二节或十四节的船必须降低速度,这让船长们十分反感。不过,只要有可能,速度大致相同的船就会一起航行。在新组建的护航舰队中,很少有人提出关于海洋的重要问题。护航舰队的船组成了一支混杂的、不相匹配的舰队,经常生锈的船不愿与崭新的班轮一起航行,排水量在两千吨到三千吨的小船试图和排水量在一万吨到一点二万吨的船一起航行。护航舰队笨拙地在海上航行,船与船之间一般相距九百码或一千码,整支舰队占据了约十平方英里海域。在最初的航行中,聚集在一起的商船效率低下,但成了一个符合德国潜艇期望的目标。穿越海洋的协约国商船都受过专业训练。在护航舰队指挥官的指导下,二十艘或三十艘商船每天都要接受训练。在广阔的大西洋上,通过十五天到二十天时间,协约国商船接受了所有应对德国潜艇的针对性训练,预测了危险区域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情况。船上的军官和船员们学习了如何应对危险情况的技能,熟练掌握了信号电码,以及应对德国潜艇的方法和曲折航行技术,并且习惯了在没有灯光的夜晚航行。船员们完成了所有必要训练,已经有能力应对诸如鱼雷落到船舱或船被击沉等紧急情况,也知道如何将全体船员安全带到救生艇上。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护航舰队指挥官将现实因素引入训练中。实际上,在公海上,护航舰队从来没有遇到过德国潜艇,但依然存在遇到的可能性,尤其是德国人派出巨型水下巡洋舰后。

    护航舰队指挥官带着密令离开了港口。按照指示,在海上航行一百英里后,他才能打开密令。密令命护航舰队指挥官在伦敦指定的集合地点,与美国海军上校拜伦·A.朗会合。护航舰队指挥部的海图显示了护航舰队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在目的地,护航舰队将与护航驱逐舰会合,然后在护航驱逐舰的保护下穿过危险区域。现在,纽约护航舰队指挥官可能已经得到指示,会率舰队穿过黄纬圈52°子午线30°,与护航驱逐舰会合。纽约护航舰队指挥官安排好航线,控制好舰队航速,以便在约定时间到达目的地。但他很清楚,指示只是暂时的,他最终抵达的确切地点取决于德国潜艇的移动位置。如果在暂定的会合区域,德国潜艇异常活跃,那么当护航舰队接近该区域时,来自伦敦的无线信号会指示舰队指挥官驶向另一个地点,也许是原会合地点向北或向南一百英里的地方。

    “找到护航舰队”是一项针对护航驱逐舰的搜索测试,尤其是测试护航驱逐舰在恶劣天气中的航行技术。一支驱逐舰航行到有暴风雨的北大西洋海域,穿过某一经纬线的交叉点,然后按照特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是需要高级航海技能。美国海军军官掌握的高级航海技能得到了人们的赞赏,尤其是得到了商船船长们的赞赏,同时令美国步兵感到惊讶。护航驱逐舰与护航舰队会合后,会与护航舰队一起向西航行。战争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幸事件,譬如从欧洲开往美国的英国“扎丝提卡”号军舰被德国潜艇击沉,给人们造成了一种误解,认为开往国外的护航舰队并没有得到有效保护。当然,出港和到港的商船都需要护航。从人道主义角度看,运送军队和物资的商船必须加强护航。但从战争角度看,德国人没有击沉美国船的原因是美国船运载着士兵和供给,德国人击沉美国船是因为美国船是协约国的船而已。德国并不想摧毁美国海军和军需品,而是想要削弱协约国的力量。德国的目标是减少世界上的船舶供给,迫使协约国放弃抵抗。因此,德国必须击沉协约国即将出港的空船和即将到港的货船。因此,美国必须尽最大努力保护所有商船,同时组建开往国外的护航舰队。虽然大多数人仍然认为“扎丝提卡”号是因为没有得到护航被击沉的,但事实上,“扎丝提卡”号得到了一艘大型驱逐舰的护航。为开往国外的美国船护航大大增加了美国驱逐舰的压力,最大的困难是入港的护航舰队是一个整体,但不能以一个整体统一卸货和返回,因为一些船会耽搁一段时间。在战争中,时间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因此,有必要以最快速度完成每次重要运输。后来,返航的舰队一卸货就会以小规模护航舰队的形式匆匆离去。然而,我们能够提供护航的商船数量比实际要求的少很多,有时甚至只能派几艘护航战舰护送商船编队,或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让商船编队穿过德国潜艇作战区域。因此,一些返航的运输船会被鱼雷击中,尤其是法国西部港口的运输船。协约国只有组建一支大规模护航舰队,并立即将其派遣出去,才有机会保护穿过德国潜艇作战区域西部边缘的商船,就像驶往欧洲港口的商船编队得到的护航那样。

    如果协约国的驱逐舰与返航护航舰队、海上护航舰、巡洋舰或前弩级战舰取得联系,及时组建一支向西航行的护航舰队,那么驱逐舰就会立即返航。通常在一艘或多艘护航驱逐舰的护航下,英国护航舰队会全速前进,驶入英国港口。有时,返航的驱逐舰会引起入港护航舰队船员们的愤怒。进入德国潜艇区域时,入港的护航舰队会被驱逐舰抛弃,但此时正是它需要保护的时刻。护航舰队的船员和其他人都不明白,远洋护航的目的不是保护护航舰队不受德国潜艇的攻击,而是保护护航舰队不受德国突袭舰的攻击。在危险区域内,远洋护航驱逐舰将成为护航舰队的一部分,并需要得到护航舰队的保护,以免受到德国潜艇的攻击。实际上,远洋护航驱逐舰的返航会使商船更加安全。护航舰队接受过横跨海洋的各种训练。因此,接近危险区域时非常谨慎和务实。护航舰船会被编入一支紧凑的编队,舰船之间只保留可以快速航行的必要间距。一般来说,护航舰队的形状是平行四边形,前边比两边长一些。商船编队通常由以四艘商船为一组的多组商船组成,每艘商船之间的间距约为五百码,各组的所有商船并排航行,各组商船之间相隔约半英里。因此,由二十四艘船组成的护航舰队宽约三英里,深约一英里。大多数驱逐舰被安排在护航舰队狭窄的两侧,因为德国潜艇只能在护航舰队旁边发起攻击。虽然几乎所有护航舰队的速度都比德国潜艇的速度快,但护航舰队的后面依然需要一艘驱逐舰,因为德国潜艇一旦浮出水面,就会在晚上跟踪护航舰队,天亮时用鱼雷袭击护航舰队的舰船,并且在没有遭到驱逐舰攻击的情况下迅速逃走。德国潜艇不知道协约国商船受到了多大程度的保护,也无法从护航舰队前面发起攻击,因此,护航舰队经过时,前方的德国潜艇一般不会潜入水下发射鱼雷,因为这样做既不现实也很危险。德国潜艇只能在船头或船尾发射鱼雷,潜艇两侧没有鱼雷发射管。如果德国潜艇的两侧也有鱼雷发射管,那么德国潜艇就可以埋伏在护航舰队的前方,等护航舰队经过时发射鱼雷。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潜艇应该与协约国商船保持平行,只露出一小部分撞击协约国商船。德国潜艇如果希望按计划发起攻击,并且在合适的海域调头,占据发射鱼雷的最佳位置,就必须在船首和船尾安装鱼雷发射管,但这是非常危险的,德国潜艇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值得一提的是,一般情况下,护航舰队的两侧是德国潜艇袭击的最佳位置,但同时会使德国潜艇暴露在危险中。因此,在近期的战争中,护航驱逐舰通常集中在护航舰队的两侧。

    我将护航体系比作铁路系统。护航舰队进入德国潜艇作战区域后,有关铁路系统的比喻仍然适用于护航舰队。事实上,我使用了铁路工人的术语。起航时,每支护航舰队会选择两条主要航线中的一条航线。护航舰队指挥部将两条航线称为“主干线”。到达英国西海岸的主干线通常经北海海峡到达爱尔兰北部,然后经爱尔兰海到达利物浦。有时,护航舰队会经过爱尔兰南部,再从爱尔兰南部驶往爱尔兰海。前往英国东海岸的护航舰队选择了一条经英吉利海峡的主干线。实际上,从美国到英国和法国的所有船都选择了上述两条主干线中的一条。但就像美国的铁路系统一样,每条主干线都有分支线。因此,驶往法国港口的船选择了南线,这条线一直延伸到英吉利海峡的入口处。在英吉利海峡的入口处,商船会放弃主干线,选择一条通往布雷斯特、波尔多、南特和法国其他港口的分支线。与此同时,英吉利海峡也有几条通往英国各个港口的单向分支线,如普利茅斯、朴茨茅斯、南安普敦等。庞大的护航体系有规律地运作着。我认为其他任何运输系统都不可能如此精确、有规律。

    第4节 护航体系的本质

    一些护航舰队和护航驱逐舰的经历也许能清楚说明护航体系的本质。为此,我选择了一些可以说明护航驱逐舰日常工作的典型例子以及其他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护航舰队的经历。

    1917年10月下旬的一天,驻扎在王后镇的一支美国驱逐舰队收到了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寄来的一份详细指示。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要求该舰队一个小时内离港,护送进港护航舰队OQ17号,同时将HS14号护航舰队带进港口。这一详细指示是基于英国海军部的指示,我的参谋部经常与英国海军部开会协商工作。OQ17号和HS14号护航舰队的名称很好解释,OQ指编号为17的护航舰队,即从王后镇驶出的第十七支护航舰队;HS指从布列塔尼角返航的编号为14的护航舰队。在最初的几个月里,王后镇是大批准备返回美国的商船的集散地之一。后来,米尔福德港、利物浦港和其他港口逐渐成为集散地。现在,来自爱尔兰海和英格兰东海岸港口的船聚集在各个集散地,准备组成OQ17护航舰队,同时准备在一艘护航驱逐舰的护送下穿过德国潜艇区域,然后向西驶往美国港口。

    这支护航舰队由八艘美国驱逐舰和一艘英国“特殊用途船”组成。“特殊用途船”就是著名的诱饵船,即伪装猎潜舰。从外表来看,伪装猎潜舰是没有受到保护的商船,但实际上秘密携带了大量武器,足以摧毁任何射程内的德国潜艇。用途特殊的伪装猎潜舰“奥布里提亚”号并不是护航舰船,其使命是在护航舰队前方约三十英里的地方航行。从德国潜艇的潜望镜或司令塔上观察时,“奥布里提亚”号似乎只是一艘独自航行的协约国商船,极具诱惑力。但“奥布里提亚”号的真正目的是引诱德国潜艇发射鱼雷。德国潜艇发射出鱼雷后,通常会在水下停留一段时间,等待遭到鱼雷袭击的船员跳下船,然后浮出水面。德国潜艇兵会登上遭到袭击的协约国船,在协约国船上搜寻贵重物品和食物,尤其是作战信息,譬如联络密码、航海指南等。与此同时,伪装猎潜舰做好准备,只要德国潜艇浮出水面,就放下炮门,对准德国潜艇连续射击。截至1917年10月,伪装猎潜舰已经摧毁了多艘德国潜艇。现在,护航舰队的前面通常会有一艘或多艘伪装猎潜舰,其主要目标是摧毁等待攻击护航舰队的德国潜艇。有时,伪装猎潜舰也会被安排在护航舰队的后面,很容易就被德国潜艇误认为掉队的船,因为每支护航舰队里几乎都有掉队的船。

    按照惯例,在王后镇,OQ17号护航舰队及其护航驱逐舰起航前,拖网渔船和扫雷舰会提前几小时进行扫雷。在约定的时间,八艘美国驱逐舰迅速起航,穿过设置在王后镇港口入口处的战用水雷网,首要任务是在半径十二英里的海域附近巡航。得知美国护航舰队即将起航时,德国人已经在离王后镇港口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一艘潜艇。美国驱逐舰队指挥官发现舰队附近没有潜伏的德国潜艇,于是向商船编队发出了信号。商船编队立即离港,进入公海。突然,暴雨袭来,海面上刮起了一阵大风,海浪冲过了美国驱逐舰的甲板。但护航舰队很快分成三列,美国驱逐舰迅速围在护航舰队周围,然后整支队伍开始向A会合点进发,即西经14°与黄纬圈49°交叉的海域————王后镇西南约三百英里的一个会合点。当时,护航舰队以为自己是安全的,不在德国潜艇的作战区域内。与此同时,远处的伪装猎潜舰悄悄消失在地平线下。

    “帕克”号驱逐舰

    在秋季和冬季暴风雨多发的海域,在大西洋东部的大雾中,为护航舰队护航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偶尔会发生一两起特殊事件,使海上航行变得不再单调。一天下午2时左右,海军中校哈尔西·鲍威尔指挥“帕克”号驱逐舰在海面上巡航。突然,“帕克”号上的监视哨看见一艘德国潜艇正在向护航舰队快速逼近。无线电立即将消息传送到了每艘船上。一收到消息,整支护航舰队就按照旗舰发出的信号,向左调转方向。近两个小时,护航驱逐舰一直在搜索德国潜艇的踪迹,但德国潜艇非常狡猾,一直待在安全的水下。于是,护航舰队继续沿着原来的路线行驶。大约航行了两天后,护航舰队到达护航驱逐舰认为安全的地方。随后,护航驱逐舰返航,护航舰队继续朝美国驶去。黑暗降临,在夜色的掩护下,协约国商船离开军舰向西出发。与此同时,护航驱逐舰收到当时正在为HS14号护航舰队护航的英国“坎伯兰”号巡洋舰的消息。“坎伯兰”号巡洋舰报告说,“护航舰队晚了六个小时”,就像火车站的广播员告诉焦急候车的乘客,即将到来的火车晚点了一样。根据规定,第二天早上6时,护航舰队应该到达指定会合点,但由于德国潜艇一直拖延到了中午,护航驱逐舰不能提前到达,于是减速,向指定地点驶去。

    有时,由于天气恶劣,护航舰队指挥部无法通过天文观测确定护航舰队的位置,同时护航舰队可能没有按时到达指定的会合地点。与此同时,护航驱逐舰可能在约二十英里长的南北线上航行了几个小时。指定的会合时间到来前,一艘护航驱逐舰看到西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团模糊的烟雾。不久,排成四列纵队航行的三十二艘商船逐渐显现出清晰轮廓。接到护航驱逐舰发出的信号后,其他护航驱逐舰全速前进,排列在护航舰队的两侧。商船船长们非常激动。整支护航舰队占据了海上约十到十二平方英里的海域,一直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看上去令人激动万分。当护航驱逐舰排列在护航舰队两侧后,护航舰队勇敢地驶入德国潜艇最喜欢的“狩猎场”。

    “坎伯兰”号巡洋舰

    一旦护航舰队进入危险区域,护航驱逐舰和商船就开始曲折行进。旗舰上的海军准将升起Z字形信号,所有商船立即向右转弯25°。护航驱逐舰一般比较笨重,但与其他船同时转向时显得十分灵巧,甚至非常优雅,像一个人突然向鱼群投下一块石头一样。在穿越大西洋的途中,护航驱逐舰通过快速转向,不止一次地成功穿越危险地带。因此,对护航驱逐舰来说,转向就像重复一件经常做的日常工作。护航驱逐舰沿着既定航线航行了十到十五分钟,突然向左转弯20°,沿着新方向行进,然后一会儿朝右,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前,如此反复,平静地行驶在海面上。护航驱逐舰上的船员都很有经验,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护航舰队可以曲折行进几个小时。每条航线及到达每条航线的时间都按照既定计划有序进行,所有舰船的时间表都是一致的。曲折行进是一种有效的保护措施。当护航舰队进入危险区域后,人们认为危险区域的德国潜艇正在寻找机会发射鱼雷。尽管协约国军官们可能知道三百英里内没有德国潜艇,但依然非常警惕。德国潜艇的位置体现了护航舰队的纪律性,德国潜艇必须等待有利时机摧毁协约国舰船。但正如已经说过的那样,如果一艘德国潜艇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不能发动攻击。德国潜艇只有在靠近协约国舰船三四百米的范围内,才能发动攻击,否则鱼雷无法击中目标。德国潜艇指挥官几乎从来不会盲目发射鱼雷,期望一举击中目标,而是根据目标船的航速、潜艇的航速和鱼雷的速度,谨慎选择攻击目标。重要的是,德国潜艇指挥官必须确定目标船的航向。在计算目标船航向的过程中,协约国商船的航向可能是最重要的因素。但如果协约国商船不断改变航线,德国潜艇就不可能进行任何有价值的计算。

    一天下午,在护航舰队前方三十英里的地方,“奥布里提亚”号伪装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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