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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shuqv.com,最快更新衣香鬓影2·千秋素光同最新章节!

    巨响,惊天动地。这声响来得地动山摇,令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天空似一瞬间灰暗下来。

    蕙殊心里忧虑,一面想着,一面低头走出医院大门。

    薛晋铭端起一杯女儿红,凝视杯中涟漪,仿如看见世事动漾,不为任何人的悲喜而停留。

    “没什么,想看看你。”颜世则缓步走近。

    便在此时,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变故,扭转了整个局势。直至许多年后,有人著书记述当年事,仍称这一事件是国家与历史方向的扭转关键。

    乔装成粮铺学徒的杀手,趁傍晚送米面到茗谷,杀死了一名厨子,换装改扮成厨子模样,伺机刺杀。慑于警卫森严,全无机会接近主楼,直等到夜里女仆来取宵夜点心,终于觑得投毒的机会。岂料阴差阳错,那蛋糕却被夫人豢养的豹子吃下。杀手身份暴露,逃走不及,吞枪自杀。

    至此尘埃落定,各得其所。

    “小姐买花吧!” 一个徘徊在门口卖花的女童朝她奔来,高高举起一束栀子花,便要塞进她手里。身后警卫立即上前驱赶那小孩,花束落在地上,蕙殊垂目刹那,陡地怔住——花束用一条白色缎带扎着,七朵雪白栀子花,中间扎一小束莳萝,不伦不类却又别样有趣。

    林燕绮转身,佯嗔笑道:“许太太贵人事忙,我等一等也没什么打紧,反正今日做东的又不是我。”许祁蕙殊睨她一眼,亲热地挽了她手臂,“说得也是,让那人等一等,才好显出他做东的诚意。”

    那两人惶恐低头,颜世则垂首答道:“外伤不足以致命,不过霍沈念卿的妹妹证实已丧生。”

    柳沛德一动不动坐了半晌,叼着烟斗迟缓起身,一步步走出卧室,抬眼看见等候在外的颜世则与另两名心腹。

    薛晋铭转身走向车子。司机为他拉开车门,低声说:“有消息到了。”

    许祁蕙殊抿嘴一笑,“除了薛某人,我又能借谁的花,来献你这尊佛!”

    错了,全都错了。一切原不该是这样,将军心系家国,夫人深明大义,四少情深义重、子谦热血激昂、四莲心地纯善……他们原是人中龙凤,占尽世上风光,原该拥有最美好的一切。

    “颜世则,你出来!”蕙殊微微气喘,一手扶墙,扬声叫出那久违的名字。

    刺杀不成,仍留有下一步杀招。代总统早已调兵部署,做好应对霍仲亨反扑的准备,只等兵变一起,即刻宣布霍仲亨背叛共和,破坏和谈,号召各路军镇讨伐。无论他有何等威望,先总统尸骨未寒,兵逼南方政府却是铁铮铮的事实,届时人心倒戈,必陷他于四面楚歌之境。然而左等右等,霍仲亨连人影也不露,日夜监视霍家也徒劳。

    枪声同时响起。就在他身影消失于小巷转弯处时,追赶上来的警卫开了枪。那风衣扬起一角,高瘦身影只一晃,便无声无息倒下。

    万人公祭大会当日,暴雨倾盆,黑云压城,风雨呼啸之声宛若万鬼同哭。祭礼之后,黑云散尽,万里晴空如洗,晚霞绚烂无畴。

    肩头一暖,是林大夫轻轻将她的肩膀握住。林大夫瘦而匀长的手或许是拿惯了手术刀,比一般女子稳定有力。

    薛晋铭颔首而笑,目送她娉婷身影消失在门内。昏黄路灯下,他静静站了一会儿,低头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来。一点火星闪烁,青色烟雾腾起,笼住他眉目。他抬头,烟雾从唇间徐徐飘散。

    雕窗外,一轮冰魄,清光照彻。不觉夜迟,三人一同从明月楼出来,许祁蕙殊只说要去接她五姐,撇下他两个匆匆便走了。

    兵以弭兵,战以止战,是他多年不灭的信念。如今这信念终被他自己打破。若是他不退反进,逐鹿天下,正是良机。然而他若一战,面临分裂危机的南方政府再难号令大局,四方割据再度纷起,各地军阀无所归附,野心者、投机者、复辟者顿失制掣,耗尽半生心力得来的南北和局,只怕终究要毁在他自己手中。难道要再耗去整个的后半生,去打破前半生的信念与成就,以此证明他们全都错了吗?

    九月十五日,议院通过决议,任命陆军参谋总长为临时军事及政务决议委员会委员长,代行总统责权。委员长上任颁布的第一道政令,即是追认霍仲亨为陆军大元帅,特颁紫金云旌护国勋章,并为之举行国葬。

    “为什么引我来这里?”蕙殊深吸一口气,隐约听得身后脚步声急,是警卫们追了上来。

    帘外弹词清转,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呖呖唱着半支新曲,“闲情万种从今掣,论聚散浮萍一叶,愿结个再生缘,岁岁团圆不缺。”林燕绮轻吁出一口气,回眸与蕙殊相视而笑。

    那修长优雅的手,将褐色函件缓缓合上。雪白袖口上,两粒黑曜石袖口在夜色中闪动幽冷光泽。黑曜石相传为避邪之物,以百炼之精纯,镇煞挡恶,去疾除秽。

    半空中月华皎洁,也不知他们如今所在之处,是否也有一样的月光。蓦然间,心头兜上那一句“只有关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怅然笑意浮上眉间,心头一点隐痛,不能聚,不能散。

    言犹在耳,字字句句如镌刻在心。眼前仿佛仍见着霍仲亨长衫磊落,两鬓染霜,拂袖自兹去,抛却了半生戎马,一身肃杀。

    林燕绮抬眸看去,见那屏风之侧,雕窗之下,淡淡侧身而立的男子,正噙一丝温润笑意看向自己。一别多日,眼前人物俊雅依旧,仍是一身点尘不染的雪白衬衣,只那一双温柔带笑的眼睛越发幽深,越发沉敛,越发令人看不到边际。

    一场惊天阴谋被揭穿,就此真相大白于天下,也酿成一场震惊世人的政治风暴。这场飓风在半月之内席卷了整个政界,从南至北,自上而下,涉入弹劾案的达官要人竟达三十余人之众。首当其冲的南方军政府临时代总统被控涉嫌阴谋颠覆和谋杀的双重罪名。

    柳沛德失声笑,越想越觉可笑、可佩、可恨、可惜……不可自抑地,笑了个前仰后合。他诡异笑声令身后三人莫名所以,面面相觑,渐渐毛骨悚然。待到他声音嘶哑,连声呛咳,总算停住了笑,从窗前缓缓转过身子,眼里透出奇异的,似绝望又似狂热的神色,“就算霍仲亨现在回来,我也不会让他这般如意。”

    蕙殊也静默。

    十万精锐之师加入战局,对乱局的扭转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南方政府一挽被动之势,与霍系军队两面合击,将叛军打得节节败退。其余伺机而动,打算趁此分一杯羹的大小军阀见势不对,立刻倒戈,重新依附于南方政府……这场混战仅仅持续了半月时间,匆匆上台的代总统兵败如山倒,不得不草草下台,携家眷流亡美国。受此变故波及,北方政府总理洪歧凡也成千夫所指的罪人,难以洗清刺杀霍仲亨的嫌疑,其本人虽一再否认,却抵不住朝野一片骂声。连远在家乡的洪家祖坟也被愤怒民众挖掘以泄愤,洪歧凡闻知此事,气急攻心,几近昏厥。最终,洪歧凡不得不狼狈辞职下台,提早结束了他原本平稳的政治生涯。

    这不是幻觉,是爆炸。蕙殊奋力挣开颜世则怀抱,在脱离他臂弯的一刹那,听见他极低极快地说了声“保重”。

    烟雾浮沉眼前,柳沛德叼着烟斗,半眯了眼睛——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想起许久以前,曾与霍仲亨一起打猎。那时自己正当壮年,霍仲亨还是个英姿勃发的年轻将领……他看着霍仲亨猎鹿,从来没有多余的弹孔,只有致命处一枪足矣;在他手上,鹿虽死,皮毛依旧完好。

    两个人默默靠在一起,交换彼此仅有的勇气,一起抵御这乱世的冷酷。透过病房门上玻璃,两人一起看向床上沉睡的女子。乌缎似的长发散在枕上,衬着她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庞,冷冷的没有温度。她已醒来,眸子半合半睁,浓睫覆盖下,静静躺在病房一片雪白之中,整个人似玉雕雪砌,即便如此憔悴也无损她的美丽,只是所有的生机似乎已从她身上被抽走——从昏迷中醒来的霍夫人,不哭泣不言语,任凭谁出现在她眼前都无动于衷,只变成这般木然模样,似已将自己封缄在与世隔绝的一层透明的茧中,再不愿关心外间风风雨雨。

    各种耸人听闻的传言被拼凑在一起,仿佛一幅幅支离破碎的画面,引发更多更离奇的猜想。

    总要有人随这尘世轮转,不停走下去。走下去的人,有无奈,亦有坚持。抽身离去的人,是真正智者,亦是真正勇者。

    燕绮朗然一笑应诺。来到屋前,薛晋铭将花交给了门房,与燕绮握手道别。燕绮走上台阶,复又驻足回眸,微微红了脸,轻声道:“你多保重。”

    “他们……可还好?”打破这缄默的,却是林燕绮。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所有这一切,都偏离了最初的方向,堕向不可知的深渊。甚至,颜世则,连他也走上一条意想不到的路。

    然而民间自有另一番真真假假,曲折离奇的评说。谁也不知道,最初的流言是从何而起。渐渐的,市井坊间开始流传霍帅生死下落之谜,围绕这一悬案,各种谜团接踵而至,一个接一个的疑云,衍生出不同版本的离奇故事,时人争议最多的“四大谜案”传扬得风风雨雨。

    阴暗小巷里有一股潮湿味道迎面而来。

    其四,那便是最香艳离奇的码头私奔传言。霍仲亨之子霍子谦的猝死原因始终不为外界所知,有人说是遇刺,有人说是被其父枪决,更有人言之凿凿称,当日曾看见霍公子与霍夫人一同出现在码头,两人秘会于客栈之中,似欲相约乘船离去。随后行踪败露,码头被赶来的军警封锁,多人遭到围捕,更有人当场被击毙。

    病房里白惨惨的灯光透过门上玻璃,照上蕙殊沉默的侧颜,照见泪痕宛然。身后女子语声沉婉,“你放心,夫人在医院很安全,我会亲自看护她……”

    霍系的将领们依旧手握重兵,成为南方政府陆军部的新贵;经过一番清洗的情报局悄然易主,原有部门撤并更名,成立新的特工机构,在弹劾案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薛晋铭深得新总统倚重,顺理成章入主第一把交椅。少数人之间的权力更替,俨然是世间最残酷的游戏。

    林燕绮话已脱口,无法收回,一时间只觉追悔。

    “那女人还活着?” 柳沛德白须颤动,目光漠然。

    不该问的,真真不该问。那两个人,必不愿再被人记起,不愿再被人谈及。关于他们的传奇,最好的结局,便是在时光里慢慢模糊,慢慢遗忘。

    中毒濒死的豹子发狂噬人,夫人为保护霖霖受伤,虽无性命之虞,肩背伤口却也触目惊心。然而夫人唯一的妹妹……蕙殊陡地闭上眼睛,不敢想,一想起那可怜惨亡的女子,周身禁不住地发抖!

    薛晋铭没有回答,连那秀挺眉峰也未抬一下,只专注地将一杯酒斟满。

    原来这才是霍仲亨的反扑。他隐忍至今,不现身不动武,暗地里已将刀锋架上了对手后颈。他以自身为饵,牵制所有人的注意,引得所有人都去追踪他的去向。而他不急于调兵动武,也不赶回家中保护妻女,却去了谁也想不到的地方——金陵。

    一辆黑色车子悄无声息驶到她面前停下。车里下来的女子风姿娉婷,剪了时下最风行的短短曲发,束腰洋装与高跟鞋令她愈发显出干练文雅风度。她对那伫立树下的女子扬手笑,“燕绮,燕绮,我来迟了。”

    “燕绮,多日不见。”他向她走来,自然而然唤了她的名字,带着些亲近,却不会令人觉得唐突。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一刹那的停留,这令林燕绮下意识微侧了脸,不愿被他看见自己额上那道伤疤。

    其二,便是霍公馆的离奇失火案。霍仲亨公祭前一日,茗谷霍公馆半夜突然失火,火势迅猛蔓延,一夜之间将那毗山眺海的豪奢大宅烧成残垣断壁。昔日繁华风流,无数香艳秘闻,随之一同埋葬,永远化为灰烬。

    潜伏在南方的心腹发来密电,就在今晨一早,失踪多日的薛晋铭与总统府新任参谋长一同现身议院,向议院提交弹劾,指证代总统伪造和谈条约、篡改先总统遗命、刺杀霍仲亨与另两位知情的党部元老,捏造罪名将顾青衣等人枪决……总参谋长提交弹劾的同时,还出示了先总统的亲笔遗书和真正的和谈草约,那草约上不但有先总统与洪歧凡的签名,还有霍仲亨等数位参与秘密和谈官员的署名,以此证实了代总统矢口否认的秘密和谈一事。除此,还有一个人,也随薛晋铭一同出现——那便是以“悲痛卧病”为由,一直闭门不出的先总统夫人——她以未亡人之身出现在议院,在党部、军部与立法院全体官员面前,公开痛斥有人背叛先总统遗志,意图篡夺革命成果。

    “无关痛痒之人罢了。”柳沛德笑一笑,咬着烟斗缓步走到窗前,一言不发伫立。煞费心机布下的杀招,就这么白白耗掉,该被灭口的霍沈念卿依然活着。此前所有人都将注意力倾注于霍仲亨的生死去向,这个人一旦放虎归山,后果是谁都不愿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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