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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聪慧,岛津注意到她,便收为养女,而为使她成为大名的女儿,再转由近卫关白家收养,成为近卫家养女后,才被将军迎娶过去,她便是后来的天璋院。

    这椿亲事,是由位同幕府首相的阿部正弘来提亲的,阿部正弘与齐彬是结盟好友,都很欣赏对方的才能,也同时互相帮衬。阿部正弘与萨南的岛津氏结交,可说是打破了三百年来幕府的禁忌,从德川家康以来,订立德川家基本的防卫策略是,为恐长州的毛利氏与萨摩的岛津氏东上占领京都,拥天皇的江户幕府得时时警戒提防他们,也因此家康遗言要把尸体埋在久能山,而且要头朝西埋,在那儿还有官设的城廓。

    另外,因为幕府认为毛利氏、岛津氏等假想敌,会由山阳道进攻而来,便在姬路城、大阪城与名古屋城分别设置坚实的要塞。

    幕府首相阿部正弘与岛津氏握手交往,如同他会想和被视为害群之马的水户家打交道,都希望在列强侵犯的多事之秋能借重这两者的力量,不过正弘倒是未把笃姬嫁给将军之事跟一桥庆喜的将军世子问题连在一起。

    松平春岳坐著女轿子前往庆喜家时,笃姬已成为将军家定的第三任妻子,春岳便向庆喜转吿笃姬的话:“事事都请您好好努力吧?”

    不过,事实上因为将军家定不近女色,对笃姬并不想亲近,加上内府的主宰者将军生母本寿院一直排斥监视笃姬,她根本接近不了将军。

    春岳说:“既然有此变化,只要打听淸楚内府的消息就好了。”笃姬与岛津家江户府邸的人仍时时保持联络,得到什么情报时,岛津齐彬便会通知春岳。

    庆喜其实还是不懂政治的。

    当春岳吿诉他:“只有您立为将军,才能救国。”这番话不过只有让他从少年期成长为年轻人,事实上他还是不顶明白的。

    有一天,他问平冈丹四郎:“丹四郎,一定要这样吗?”当初连吃饭的方法都不会的四郎,近日已经成为一桥家的重臣,被世间的政客、志士所看重。平冈甚至推波助澜,帮助春岳收集庆喜平日言行,辑成“刑部卿言行录”的小册子,交给春岳的家臣缮写,分赠给幕阁要人或雄藩的藩主,使世人都知道庆喜的英雄,春岳这种制造英雄的作法,连平冈不知不觉间也被他影响。

    平冈回答庆喜说:“殿下,每个人的风格都是靠自信建立的,现在对您尤其重要,您一定要有自信,您确是神君(家康)以来难有的英明,对外能抵抗外夷,对内能再创往日幕府的盛况,在京都的天皇也要由您供奉,除了殿下您再也没人足以胜任了。”

    庆喜苦笑著说:“算了吧?这是我父亲的事!”世人舆论的众望所归通常都是像父亲齐昭那种大人物,天下志士都视之为神人,庆喜自幼受儒家敎育,强调孝道,他虽然尊重父亲,但也渐渐开始不喜欢父亲某些做法,父亲齐昭根本不像外人所评论的那般崇高,这都靠藤田东湖等部下吹捧出来的,而今要庆喜也像父亲一样被塑造,他更觉得不高兴,至于理由,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

    这个年轻人便说:“这件事,我敬谢不敏!”平冈一听大惊失色,他淸楚地知道庆喜多才多艺,精力充沛,没想到却毫无野心。有些同样具贵族血统但为侧室所出者都已野心勃勃,而庆喜除了有贵族血统外,更是正室所生,称得上是贵族中的贵族。难道因此他视这些优秀条件为当然,而放弃世俗的向上心,也认为上进毫无必要?

    平冈心想:这个性不改是不行的!平冈丹四郎自己也是生性质朴古君子型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才开始振作奋发,如果庆喜真能成为下一任将军,平冈便得升任为重要部属,不但自身能光宗耀祖,也能施展男儿自身的抱负治理天下,这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因而平冈也致力促使庆喜成为将军世子之事。

    当然不只春岳,水户家也一直在推动庆喜迈向将军世子之路,不过,齐昭表面上却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关心,只在暗中策动各种活动,原本水户齐昭便是个足智多谋的阴谋家,内部工作交给藤田东湖与户田忠大夫两人担任,在平冈给这二人及给齐昭的文书或信件中都另作暗号,庆喜自己则完全不知道他的名字已被编成暗号互相往来。

    庆喜会知道暗号的这件事,是他有天在平冈丹四郞的小记事本上发现意义不明的片假名,他指著笔记问平冈这是什么,平冈一下子措手不及,觉得狼狈,瞬即恢复开朗正直的态度,具实吿诉庆喜有关暗号的事,庆喜虽然懂得这些密码,但他觉得不洁,脸色变得苍白,说了句:“这不是等于谋反!”很不偸快地便转回自己的房间。

    他在房中写信给父亲:“大家都传言我要当世子,实在让我很不愉快,如果我做世子将成为事实的话,请父亲你马上谢绝此事。”

    这封信不能交给男生送,他特选择毫无政治色彩的老女唐桥当信差,这样在途中被别人遇见也不起疑,唐桥是在京都同名公卿的女儿,所谓老女是指年龄已超过二十三岁了,她是庆喜正室一条忠香的养女美贺子从京都嫁过来时的侍从,现任一桥家的家庭事务官,如果庆喜成为将军,唐桥将升为与大名平起平坐的中蔼以上的高官。

    “唐桥,你还是淸白的吗?”连平冈丹四郎老早都注意到了,因为如果唐桥已非处女,将来就不能成为将军内府的事务长官,平冈会特别注意到这件事,实在是因为庆喜比常人喜好女色,这件事真让平冈担心。

    其实,就一个男人,尤其是大名的本色来说,精力充沛,并非坏事,但会让平冈再叹息的却是庆喜这样过人的精力不能改变为对天下事的野心,平冈心目中的庆喜,不该仅限于做一个延续家族的平凡大名。

    “我懂你的意思!”庆喜也同意让唐桥保持清白之身,虽然他也曾为唐桥的美貌心动,特别在看到唐桥的纤纤玉手时,便会联想到她将有多好的身材啊?每回见到唐桥,便陷入绮思,好像开始恋爱了。其实处于庆喜的环境很难有恋爱的心情的,因为只要他对谁感兴趣,通常很快就能得到,而恋情大槪必须在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环境中,才会成长吧?”一向侍候庆喜的女侍,大槪都会引起他的兴趣,这也是平冈所谓的“好色”吧!

    庆喜对正室一条美贺子说:“我想要借重唐桥!”,因为唐桥是夫人的部属,命令得由夫人发布,所以夫人便对唐桥说:“这封文书,请送到水户!”

    唐桥便坐著轿子出发,到黄昏时回来向夫人覆命,样子极不寻常,似乎非常痛苦,失魂落魄的,夫人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唐桥脸趴下去,像孩子一样猛摇头,一看,原来是在哭泣。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庆喜交待说:“这封信请不要让别人看见,只要面禀我父亲,由他亲自拆封!”唐桥答应了,齐昭在茶室接见唐桥并读信。

    “唐桥,辛苦你了!”齐昭突然伸手来抱:“关于这封信,我有些话要吿诉你!”这句话中,似乎表示有些秘密,难道庆喜在信上写著要把我给齐昭吗?唐桥忍不住有此怀疑。

    唐桥虽然奋力抵抗还是遭到强暴,询问后真相大白,对唐桥来说,无缘无故的被人强暴,难道是因自己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吗?但是事情并非如此,而是庆喜命她送信给齐昭,唐桥可以说是被主人陷害的。

    “上面做的这种事,又算什么好事呢?”唐桥用细软的京都话抱怨地哭泣著。唐桥原来认为这位年轻的刑部卿庆喜是世界上最正直淸朗的殿下,心中暗暗思慕著,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陷害属下的事。

    庆喜从夫人美贺子那里听到这番话,更是大大吃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即使是父子,彼此都还算是独立的大名,大名侵犯别的大名的女官,是从没听说过的事。

    父亲真是这样的人吗?如果只是好色也还好,像用这种方法玩弄女性就更卑劣了。庆喜好像嗅到父亲腐败的内脏而感到不愉快,虽然讨厌父亲,倒也不致于翻脸,庆喜如果是粗豪的战国时诸侯,大槪就会直接对父亲表露这种情緖,不过这个年轻人是生在儒敎普及的德川末期,受过深厚的道德敎育,因而庆喜在此时不能流露出自己的情感,这是他敎养所在。

    “父亲是个有武才的人。”他只用短短的言语向夫人解释,战国时的武将因其武功盖世,便常有不拘小节之事。他又补充说了一句:“不管你们信不信,那封信绝对不是陷害唐桥的信。”

    庆喜也对父亲起了戒心,觉得他是不可信任的。事实上,齐昭本来就是不可信任的,他接到庆喜的信后,便对担任推动工作的户田与藤田两人说:“我从庆喜那里接到信,庆喜已经知道密码传情报的事,所以希望能改变一下做法;拥立庆喜,不只是一部份人的希望,它已经成为世人共同的期望了,这封信便是证据。”只要有一点反应,他都总结为有希望的。

    不过江户城内的实际状态,欲迎立纪州侯德川庆福为世子的一派,始终不动声色似乎胜利在握的样子。

    凭公而论,纪州侯德川庆福是个刚过十岁的少年,根本不能在这国难当头之际统率二百诸侯,而且这少年过继给德川家后,纪州家便空无传人,他实在不适合做一个继承人。

    不过对那些有决定权的人,庆福是著正中下怀的棋,他们希望拥立一个昏君,使得大权旁落在这些官僚手中,他们绝不想要一个能创造时代的明主,即使拥立一个幼童也可以,但是一桥庆喜已经有他自己的政治看法,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个水户家,纪州派向来把齐昭视为天下一大恶势力,一旦庆喜当将军,齐昭主政,对诸大臣而言真就成了“大权旁落”了。

    不管怎么说,最后的决定权仍在将军家定的一句话,他的生母本寿院对家定不断唠叨:“如果您立一桥的话,我非死不可,这样您还要立他吗?”庆喜在本寿院的眼里,便是一个恶鬼之子。

    而对一桥拥立派来说,希望就寄托在笔头老中阿部正弘的身上,阿部曾对春岳说:“我来负责协调,跟上面说。”然而所谓协调真是困难重重,家定既是智能不足,只听得懂生母及奶妈的话,正弘到底可以在什么场合协调传达,真是天晓得!

    在事情转机未出现时,阿部正弘便得急病死了,年仅三十九岁,这一年庆喜已二十一岁,庆喜成为第十四代将军的可能性,便随著正弘的死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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